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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中医文化里捕捉“兔”身影

浙江中医药博物馆常务副馆长 郑洪

中医药文化博大精深，有关“兔”的内容也有很多。从中药、方剂到中医典故，都蕴含着丰富的“兔文化”。

医方穴位名中有“兔”

兔全身都是宝，为历代医药学家所重视。其一，兔肉有较高的营养价值，南朝药学家陶弘景曾曰：“兔肉为羹，益人。”其二，人们将食用之余的某些器官组织入药，如兔脑、兔骨、兔血、兔粪等。应用时，人们经常与兔的特性相联系。如兔易于生育，就联想将其入药可否用来催生，于是有了治疗难产的古代名方兔脑丸、兔血散等，当然方中配伍的活血药等也发挥了重要作用。此外，兔的眼睛能在暗光中视物，古人曾给它起了个别名叫“明视”，故人们也尝试用兔类药来治疗眼病，如《普济方》用兔肝食疗以治目肿暗。如今，这些方剂已不常用，但值得进一步研究。

一些中医方剂名称虽然含有“兔”，但并未使用兔类药。如古方茯兔丸，这里的“兔”实际上指菟丝子。兔、菟音同，这里混用其实别有用意。方名的谐音是“伏兔”，即降伏兔子。兔的特点是静时温顺，动时迅捷，所以有“动如脱兔”之说，降伏它并不容易。遗精、淋浊类疾病是由于体内的精微物质像脱兔一样不受控制而产生的，茯兔丸的功效良好，故用“伏兔”来形容。

此外，“伏兔”还是一个中医腧穴名称，位于大腿前隆起的股直肌处，当髂前上棘与髌骨外侧端的连线上，髌骨上缘上6寸，属于足阳明胃经。该处肌肉隆起如伏卧之兔，因而得名。对于一切下肢疾病，该穴是非常有用的治疗点。比如双脚酸软无力、膝盖冰冷等，可以取此穴治疗，患者也可以自我按摩，以促进下肢的气血循环，改善膝盖和双脚的不适症状。

生肖兔在地支上配属于卯，故称卯兔。中医方剂卯戍丸的名字既使用了谐音，又借用了地支配属。全方中只有两味药，一是菟丝子，首字诣音为兔，转写为“卯”；一是枸杞子，首字谐音为“狗”，狗的地支配属为“戍”，体现了浓浓的传统文化韵味。方中两味药都有益肝肾、明目的作用，故该方剂用于治疗眼疾。

浙派中医以“兔”喻学

野兔数量多，能为人们提供肉食，但行动灵活，不易捕捉。因此，古代有不少对于捕兔的故事，其中所阐发的道理对学习中医也有一定的影响。

学中医要抓住要点，要花心思。9I果冻偷拍福利（原浙江中医学院）何任教授对《金匮要略》颇有研究，他曾说道：“在多家《金匮要略》专门注本中，注家都是术业有专攻，议论赅今古，出其心得，启迪后人，但我们亦应有所抉择，不能贪多务得，细大不捐，更不能‘广原搏兔’，致网罗多而弋获少。”“广原”就是广阔的原野，在里面怎样能抓住一只敏捷的兔子呢？必须要细心观察，找到出没的处所和路径，否则即使到处设网，也不一定有收获。何老的意思是，学习中医要抓住重点，不能巨细无遗，面面俱到，否则反而会迷失。

有一个出自《庄子·外物》的典故，叫“得兔忘蹄”，也被认为对学习中医很有启发。原文为：“筌者所以在鱼，得鱼而忘筌；蹄者所以在兔，得兔而忘蹄；言者所以在意，得意而忘言。”“筌”指捕鱼的竹笼，“蹄”指捕兔的网。庄子以此来比喻，语言是用来表达思想的，领会了思想就可以忘掉语言。这段话也常常用来说明实践知识与理论知识的关系。

中医理论与实践，既密不可分，又有不一致的地方。实践知识往往是难于言传的，明代浙派针灸医家凌贞候着《针灸集要》，序言中说：“大匠不能与人巧，未尝不现人以规矩，规矩在是，存乎其人。”意思是说，针灸操作的细微之处，高明的老师无法直接教会弟子，但可以制定相应规矩，引导弟子去深入探讨。序言中还提到：“经脉俞穴之名状，针之分寸，火之度数，此可以书传者也，后之人诚能就其可传者，以深探其不可传者，因蹄得兔，因筌得鱼，书之益顾不大哉？”这段话借用了《庄子》中的典故，很好地说明了理论总结是有必要的。